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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备半阖着眼点了点头。孙凯扬手扔了个花生过去,劝说:“去北京找个女朋友吧。”陆怀征沉醉地低低哼着调。不知何时,小饭馆的灯也越来越弱,虚虚晃晃的光晕拢在他头顶有些犯困,等他彻底阖上眼,脑袋也直接往桌上栽去,调渐渐停了,孙凯凑过去,听见他伏在桌案上低喃:“不找,我再等等。”“等谁啊你?!”孙凯又捡了个花生壳扔过去。他没答,侧着脸贴在桌上,嘴似鸟喙,喃喃自语:“万一她哪天回来,却看不到我。”饭店打烊时,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,最后还是当时在广州读书的陈瑞过来接的。上了出租车,陈瑞被夹在两人中间,左边是陆怀征宛如大型车祸现场的歌声,右边是孙凯骂骂咧咧的粗鄙脏话,司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抛过来同情的眼神。陈瑞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子,掏出手机给他俩录下来了。后来陈瑞也入了空降旅,编进了陆怀征的一队,那视频就被队里的人给浏览了遍,也就传开了,治陆队的法子——给他喝酒!孙凯怕陆怀征尴尬,到底给留了面子,没全部捅破,掐头去尾略了于好那部分给她俩解释了一遍,说完,手还勾着陆怀征脖子摸着他的后脑勺顺毛:“别说,咱旅队的男人个个都是铁骨柔情呐!”陆怀征侧着脑袋避开他的手,笑骂一声:“滚!”孙凯收回手,悄悄凑到他耳边咬着牙小声说:“我可给你留了面子,没把你当时说的那些话说给于好听,不然,你以后在她面前是真没有面子了我告诉你。”陆怀征横斜他一眼,随后目光转回舞台上,看陈瑞几个在闹腾,波澜不兴不甚在意地说:“我本来在她面前就没什么面子,怎么,你在你老婆面前还要面子?”台上灯光追影相当简陋,陈瑞吴和平几个却闹得不亦乐乎,陆怀征说完还拿手指了指最没胆的吴和平,故意板着脸假装呵斥:“你给我下来,讨罚是不是?”吴和平还真有点肝儿颤,挪着小碎步要下去,被陈瑞一把捞回去,“傻!跟着陆队这么久,还看不出来他真生气假生气?他真生气的时候才不屑跟你说话呢!早站起来走人了!就吓唬你丫这胆小的!”吴和平又对着话筒唱起来,最后还把词改了。“酒杯中好一片赤胆忠心……”孙凯知道他这人最擅长粉饰太平,也最怕给人抓弱点。栗鸿文曾经就说过他,感情大概是他最大的弱点了,亲情,爱情,友情……他这人又念旧,重情重义。孙凯坏笑着阴恻恻地看着陆怀征:“不要面子是么?”陆怀征回过神,转头看他,便觉这人憋着坏,果见他忽然往前倾,探出脑袋冲着于好喊了声,“小于医生我跟你说那天他喝醉之后……唔唔唔唔唔!”舞台上音乐声噪杂又热烈,于好刚探出身子准备去听的时候,就见孙凯的嘴直接被陆怀征捂住了,她连前面半句都没听见。孙凯用眼神贱兮兮地示意陆怀征,你不是不要面子吗?陆怀征揽着他的肩摁在自己身前,另只手牢牢堵在他嘴上,眼神冷淡地低头看着他,一个字都不让说。孙凯眼神示意他撒开。陆怀征淡淡然回视——你闭嘴我就撒开。孙凯挑眉,仍是贱兮兮——就不闭。陆怀征也挑眉,也笑了——谁还没点把柄呢是吧?于好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两人眼神在混乱的追光灯中,一来二去达成了共识。陆怀征松了手,孙凯也不说话了,抿抿嘴巴,老老实实坐在边上决定不打扰他俩了。“孙队说什么?”于好仰着头问。陆怀征瞥她一眼,“发疯,别理他。”年少时,情绪难掩,直白坦率,什么话都敢说,那时是真不在乎,大胆热烈,说白了有点没皮没脸,不在乎对方姑娘的感受。在乎的都是表面功夫,比如逛街买衣服,也偶尔会对着镜子研究哪个角度笑起来最好看,要跟她一起上体育课那天吧,早上出门都会喷点发胶。当年周斯越的那瓶发胶还是他送的。球衣跟球鞋都会特意搭一下颜色,臭屁又臭美。现在除了几套常穿的军装,便装也没几套,对衣服更加不讲究,有时候下楼买包烟,里头什么也没穿,囫囵套件夹克衫就下楼了,怎么方便怎么来,表面功夫不怎么在乎,更在乎的是内心的感受,考虑得也比从前多了。说不上来更喜欢哪个。有时候怀念年少时的肆意洒脱,但更多时候享受现在的状态。换做以前,这事儿孙凯不说,他也会自己腆着脸跟于好讨巧,顺便再质问几句:自己当初怎么怎么想你,怎么怎么对你,你呢,你这些年上哪儿去了!?然后让她内疚,便会对自己好点。而现在,不让孙凯说,是觉得,没什么好说的,更不想让于好知道,怕她会有负担。仔细想想,一个男人,在无任何意外下,等了你十二年,如果对方无法回报同样的感情,这份感情便无法对等,多一分少一分都是负担。陆怀征始终觉得,他愿意给她的,那是他的,而她,应该是自由的。这首歌名叫,于好高中的时候,在文艺汇演上表演过,当时弹的是钢琴。表演结束后,于好又在天台上单独给陆怀征唱了一遍,因为前两天两人吵架,陆怀征第一次跟她生气,于好虽毫无歉意,可唱得是认真的。他当时就靠在墙上用一种柔情似水饱含笑意地眼神低头看着她。于好唱到后面其实有点心猿意马,总觉得他下一秒要亲下来,说不上期待不期待,当时就是有点害怕,她对异性排斥,可偏偏扛不住他那么深情地瞧着她。后来两人一闹别扭,她就唱相思,唱两句,他就被顺毛了,特别好哄。于好转头,看男人冷硬的轮廓,不知道现在,是不是还那么好哄?“你明天几点走?”陆怀征闻声从台上收回视线,转头看她,音乐声哄然未停,吴和平其实已经没在唱了,几人闹了一阵,见好就收,趁陆怀征没发火之前利落下了台,把舞台留给了文工团那帮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