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465
来啊。只能按照待客的礼节,把他们请进行宫。这回进来的几个人倒都挺稳重,没有像上次那俩水鬼一样,乡下人进城似的到处乱看。跨过池塘上的小桥,走过青石板路,进了府衙大门。几句不尴不尬的寒暄过后,武松开门见山。“宋大哥的所作所为,我兄弟几个都觉得不妥。眼下宋大哥不幸身故,由我代理梁山事务。特率人来,请与明教重新结盟。江北的官兵对此尚不知情。就算没有梁山,他们也是要南下‘剿匪’,不见功劳不回京的。我们愿帮你们共同抗敌,弥补往昔之过!”鲁智深在旁边笑呵呵补充一句:“只是你们休要见了洒家们就喊打喊杀就成了。”方腊不信。他可不信宋江会平白无故的“身故”——听武松话中口气,倒像是梁山集体哗变了?但既然是哗变,为何还恭恭敬敬地称着“宋大哥”?虽然除了武松的解释,他也想不出对方能有什么其他的意图,值得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冒险前来对话。仔细将来的四个人审视了一遍,又看了看武松身边那个女子。听小囡说,就是她出钱请人,策划的那次劫狱?是她提供了藏匿的地点,给小囡寻医问药?还是冷哼一声,说道:“放着朝廷御封的军衔官职弗要,荣华富贵弗要,倒来万里迢迢跟我南国叛军合作,这梁山数万兵马都是傻子?”武松微笑道:“照方教主如此说,这‘傻子’当得也未免容易了些。你问问你身边这些英雄豪杰,倘若朝廷前来封赏,用军衔官职、荣华富贵来诱他们背叛教门,他们之中,又会有几个真的去做那‘聪明人’?”方腊不动声色,手里转着鸽子蛋,威风凛凛的眼睛微微左右扫了一圈。身边的教中骨干,什么王寅、吕师囊、石宝,连忙不约而同地目露坚定之色,表示自己坚决团结在教主左右,绝不会被朝廷劝降了去,乃是武松口中不折不扣的“傻子”。堂下杨志忽然开口,笑道:“况且洒家们闲散之心已久,若是朝廷政治清明也就罢了,眼下这般牛鬼蛇神横行,要洒家们再去和高俅那种败类共事,受他的气,洒家是第一个不干的。这位林教头更是跟高俅有不共戴天之仇,怎么会答应跟他同朝为官!”林冲不说话,一个阴暗暗的眼神说明一切。方腊知己知彼,也听说过梁山前期加盟的这些好汉,多有被朝廷高官坑害的经历。杨志被高俅坑去了前程,而林冲是被高俅坑得家破人亡,这在江湖上几乎已是尽人皆知了。当初宋江张罗招安时,用尽十八般手段,提大局,提义气,造石碑,兄弟之间合纵连横的游说,甚至自己以死相挟,才算把大伙这股怨气稍微平衡下去。林冲、杨志等人,看在多年同生共死的情分上,也只好忍气吞声。但如今宋江既倒,牵头的换了个快意恩仇的武松,整个梁山的血性似乎一下子卷土重来。就连最无足轻重的小喽啰,也活出了堂堂正正的江湖好汉样儿。一路上和刘光世刘都督的队伍同行,虽然梁山方面严格没露底儿,但官匪照面时,好汉们也免不得朝那些羸弱腐败的官兵甩个脸子、讥刺几句,让那刘都督又是窝火,又是头疼,不止一次地想:这么一群桀骜不驯的山匪,当初是怎么让朝廷有心招安的!简直想象不出来这些人跪下听圣旨的样儿。堂上众人见了林冲、杨志的神色,便知他们不是弄虚作假之徒。但梁山兵马千万,总不会人人都像他俩一样苦大仇深吧。南北双方其实原本也算不上和睦,既已被骗了一次结盟,如何肯轻信第二次。堂上忽有人大声喝问:“那那那……你们这、这一次瞒、瞒天过海,直、直、直下江南,又……又、又又是来做做何赐教的?”说话的长眉方耳,脸上一副凶相,武松却认得,乃是八天王里的南离元帅石宝。从头到脚哪哪儿都厉害,就是有些口吃——没人敢笑他。石宝喘几口气,他没遮没拦的,把方腊说不太出口的疑惑给说出来了:这当口冒险合作,对你们有什么好处,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?鲁智深哼一声:“若不合作,难道就互相打个两败俱伤?你们乐意,洒家们还不乐意呢!俺们梁山兄弟们的命值钱!”说完直裰一撩,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。左右看看,意思是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寥寥几句话,大家伙也都多少看出了这和尚的性子。方腊也懒得计较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“明教兄弟的命不值钱”,使个眼色,说:“梁山的朋友们累了,给看座。”鲁智深谢一声,大摇大摆地坐椅子上了。林冲杨志都谦虚推辞,这厅上还有一半的明教骨干都站着呢。倒是都照顾女眷,“弟妹坐下歇息一会儿。让武松兄弟跟方教主谈就够了。”这种明枪暗箭的江湖谈判,潘小园也确实不敢胡乱掺和。但要她学鲁智深,大摇大摆坐下去,也似乎没那么厚的脸皮。倒是鲁智深十分大方地拍拍旁边的椅子背,说:“过来过来,他们这椅子软,比咱梁山的交椅舒服。”她这才战战兢兢坐了。小心打量这满屋子的明教首脑,也瞧不出武功修为到底如何。只落得感叹江南多才俊,不得不说,无论老的少的,平均颜值比梁山高了一个等级:王寅温和,吕师囊儒雅,方腊这个中年大叔一看就是不会骂人的;就连那个最凶悍的石宝,一双袖口也翻折得整整齐齐,细一看,手臂上纹着一只娇小可爱画眉鸟。武松朝方腊一作揖,正色道:“武松是个粗人,我们梁山上大部分兄弟也都是粗卤之人,不会讲书本上的大道理。但我知道倘若我们双方互相攻打消耗,得利的一方必定不是我们——闻得方教主反叛起事,并非为一人荣华富贵,而是为了江南百姓福祉。就算贵教最终能够得胜,到时江南兵祸连绵,民生凋敝,给你剩下一具空壳。方教主面南之时,难道会全然心安?”但凡劝和讲和,所用的理由不外乎“倘若你们输了,下场如何如何”。而武松不按常理出牌,上来就假设对方赢了,却依然后果悲惨,让人感慨谦虚无私之余,不免也让在座诸人——不论哪一派——胆战心惊。只有石宝大大咧咧笑道:“嘿,讲啥民……民民民生凋敝,阿拉干、干你们梁、梁山……山,举重若……若轻,教、教你们扬子江都过过过、不得,哪……哪会有什么兵祸!”这话说得磕磕绊绊,仍然十分有气势。然而有点脑子的都没跟着起哄。都知道以梁山的实力,就算己方超常发挥,也远远不会把这帮山东大汉轻松收拾了。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局。然而若是不打呢?一番窝囊气白受了?圣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