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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看得清楚,怎么今日跟那使臣谈了一阵子,倒糊涂了!”一面说,一面目光炯炯,看着宋江。在他心目里,宋大哥乃是天上地下头一号的好口才。但朝廷那边菁英荟萃,要真的派了个洗脑专家来跟宋江面对面,他还真不敢轻易预测结果。宋江显然嫌他口无遮拦,面露不悦,淡淡道:“兄弟说的这些我都懂。但山寨事务,重在变通。如今宋辽开战,方腊反叛,朝廷腹背受敌,才会对咱们高价拉拢,让咱们挺着胸膛改邪归正,图个荫子封妻,享个身后之福。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,难道日后还会有第二次?难道咱们一直在山上虚度光阴,做一辈子法外之人?朝廷一时顾不上我们,难道还会放任一世?我也是为了保全一山弟兄,不得已而为之!再说,就算和方腊联盟,也是同床异梦,日后早晚有翻脸的一天。兄弟,你该多读史……”武松越听越不对劲。招安的机会千载难逢,但怎么好像他早就提前做好准备了似的!直接问出来:“大哥如何知道宋辽会战?那密信已毁了,我也早就说过……”此时吴用大约已经说不过外面的几十张嘴了。只听张青的声音由外而内的进来。“宋大哥,武松兄弟在这儿不?小弟也想来问两句话……”李忠也喊一句:“招安的事,咱们外派的兄弟们知道不?小弟能不能……”阮小二喊:“反正俺们不做官!谁要招安的自己去,俺们自在回村里打渔!”宋江见武松赖着不走,门外众人还颇有把他当表率的势头,彻底不悦。“武松兄弟,道理咱们回头跟大伙一块聊。今日你擅闯机密重地,大家眼睁睁的都瞧见了。我若对你网开一面,不能服众。你先出去,给我关十天禁闭。”武松不服气。关禁闭不一向是李逵的待遇么!他武松也不是没犯过军法,哪次不是磊磊落落的挨棍子完事。今天宋大哥约莫是真生气了,才给他关小黑屋。不过也算罚得合情合理。知道眼下宋大哥也不太会长篇大论的和他解释,大丈夫敢作敢当,反正态度已经撂在明面上。应一声,跟着小喽啰往外走。出门的时候,听到吴用还在苦口婆心地安抚:“众位兄弟难道忘了,咱们梁山一百单八位酒rou兄弟,不管出身高低,是那是上应星魁的栋梁之才,忠义堂的石碑大伙人人见过,如何能够同室cao戈、煮豆燃萁?嗯?难道不怕上天降罪么!……”吴用一针见血,“石碑”两个字一提,耿直的好汉们就哑火了一半。互相看看,眼中神情复杂。从辱没祖宗的土匪,一步登天变成天选的英雄。没人会忘记,当他们发现自己原来是”星宿下凡”的那一刻时,血液里那突如其来燃烧。原来自己的“命运”有着更高尚的意义,哪能”大碗喝酒大块吃rou”的虚度一生?萧秀才那里的几本被借阅一空。就连最没文化的陶宗旺,也能满怀憧憬地背诵出来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……”一百八人,从此同进同退,同生共死,当初呼喊的誓言余音未散,怎么如今却质疑起了天罡第一星的所作所为?朝廷派去的天兵天将,被他们虐得损兵折甲、哭爹喊娘,发誓再也不踏入山东一步。庆功宴上的自豪欢乐,尚且历历在目。大家想想这些,火气就消了一半。阮小二嘟囔着道:“那咱们这一身本事,也要卖给识货的。朝廷那边,不能瞧不起俺们!”吴用笑道:“那是当然,那是当然。不然今日公明哥哥和天使谈笑风生,是为什么?不就是在夸赞诸位兄弟的英雄之处,要知道……”正说得兴起,旁边忽然一声低音。“吴学究,石碑的事,就莫要多拿出来唬人了。将来戳穿,兄弟们面子上不好看。”吴用正侃侃而谈,冷不防被听见这句,吓得扇子都掉了。“武……武二郎啊,你……你这是说什么话呢……”武松看看周围满眼热忱的兄弟们,心中犹豫了一刹那。按他自己的性子,遇见这种弄虚作假之事,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戳穿出来。就算不为了“公道”二字,至少也是为了心中那么一口浩然之气。谁要是敢在他武松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,那就别怕被他把面子削到地上。可今日呢,看着众位兄弟那股发自内心的热忱向往,终究是违心闭嘴,还是决定不将真相说出来——就算说了,空口无凭,有多少人会信?就算信了,从山巅落到谷底,梁山非得立刻垮了不可。看吴用的神情,听他那话一出口,倒是实实在在的心虚了一刹那。武松见军师满脸疑惧,又低声补一句解释:“我以前翻过六娘的账本。”向他泄露石碑秘密的“罪魁祸首”,万万不能牵涉出来。贞姐已经让他默不作声地保护起来。跟相关人员打声招呼,小姑娘就算是无意间说漏嘴,也不会有人深究。可若是他当着全山兄弟的面揭穿这个秘密,那就是捅了大篓子,后果不可预测。宋大哥若是一怒之下,再加上吴秀才煽风点火,对所有知情人来个大清洗,他武松一人精力有限,总不可能一日十二个时辰护在小姑娘身边。但就算那一句简简单单的“翻过六娘账本”,吴用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,脸黑了一些儿,拽着他走出几步,痛心疾首:“你、你这是擅自窥探山寨机密……”“怎的?”这锅我背了。吴用连忙赔笑: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兄弟……咱们山寨一体,这事休要乱说,不然……”武松当然也不愿见到梁山的信任就此土崩瓦解,这么多年的情分。“那好。那便请军师告知宋大哥,招安之事还请暂缓。如今国家外敌环伺,咱们江湖人,不能……”想了想,原封搬用了方才吴用的训话,“不能同室cao戈、煮豆燃萁。”吴用接过小喽啰捡起的扇子,摇了两摇。直率质朴的武二郎何时跟那个潘氏学精了,开始跟他要“封口费”了!以他那没遮没拦的臭脾气,要是给惹毛了,说不定真的口无遮拦说出去。赶紧笑道:“那是自然。我明日就去跟宋大哥转达。”武松闷闷不乐回到自己小院。因着是关禁闭,后面哈巴狗儿似的跟着两个小喽啰,算是监督。砰的一声刚把门关上,余光从门缝里瞥见个传消息的小头目,戴宗的属下,正风尘仆仆跑步经过。梁山一个月派人和暗桩联络一次。武松立刻将门拉开,叫道:“兄弟留步。”后面几个监督他关禁闭的小喽啰不敢抗议,只是弱兮兮地提醒几声:“大哥,你现在……不能随便出去……”武松才不管,招手将那通讯员唤来。“东京有